Ornette Sinclair

过去之事从未消逝,它甚至并没有真的过去。

【TMR|Minewt】一别

Relationship:Minho/Newt


Summary:他们从不说“再见”。


Notes:旧文补档(2018/4/1)

 


 ——————

迷宫从来不是洪水猛兽,米诺深谙这一点。那还是在纽特仍是行者的时候,二人于清晨在迷宫的某个拐角分道扬镳,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。米诺查的是第七区,纽特则是第三区。分别时没有一丝不舍,时间紧迫,并且心知总归还要相见。迷宫从来不是洪水猛兽,它从未成功将二人永远分离。


分头行动是米诺提议的,度过最初如履薄冰的探索时期后,分开显然是最能提高效率的方法。并非没有顾虑,类似于冰雪中蜷缩在一起的极地狐幼崽,本能使得生物在处于危险境地时总爱缩在一起寻求心里安慰,但现在是克服本能的时候。他们只能同行一段路程,当区域出现划分之时便是他们分别之时。“别迷路了,林地不能失去二当家。”米诺把手拍在纽特肩膀上说出这句话时语重心长。纽特耸肩:“你当我这一年白混的?”


米诺笑笑不说话,转身时的背影毅然且决绝。



 

他们从不说“再见”。


巨大的石墙极易营造一种孤独感,仿佛与整个世界割裂。安静似太古,常青藤是史前生物的风化产物,断垣则是残骸。纽特嘲笑自己的想象力丰富,实际上迷宫并不安静,鬼火兽时刻潜伏着,拖着青绿色的涎水觊觎着入侵者;刀锋甲虫腥红的眼睛咕噜噜转一圈,他的影子就被分成无数小块。我不管你是谁,纽特喘着气将割下的常青藤扔在地上,一天的奔波耗尽了他的精力。只是在这种人为营造的喧闹假象下,他恍惚然可以听到谁的呼吸与他重合,有力而坚定,那人正在迷宫的彼端。


任务完成后他们不会交谈,先后从入口跑出,趁着记忆清晰赶紧将今天的成果画下来。也不知怎地米诺总比纽特先出来,他跑得快,没办法,纽特总不能让人家在生死关头等自己。况且他也不知道迷宫中的人此时都身处何处,于是似乎总被落在后头,出了迷宫的门时已是日薄西山,匆匆跑向地图室,总归那里还有人在等他。



 

 

“这没有意义。”纽特从桌底拉了把椅子坐下,米诺此时正在绘制第二百六十三张地图。纽特手肘抵在桌上手指相扣,像是想要握住什么,指节突出泛白。他刚从迷宫里跑出来,呼吸还未平复,说话时胸口一起一伏,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他此时正极力克制某种激动的情绪。他盯住米诺的脸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出一丝松动,但是结局令他失望。


“米诺,你得听我说,没有出口就是没有,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意志那么坚定。”


米诺用尺子画出一个直角,铅笔走过时毫不拖泥带水,他已经将这个动作重复过上千遍。往前是一个岔道,其中一条是死路,米诺走的从不是那条。再往前,那条路上他曾经发现过有鬼火兽活动的踪迹,米诺手中的笔未做停顿,径自拐过了那条路线。他表情专注,好像所有东西都不及他手下的那张纸重要,虽然与它完全一样的纸这里还有好几百张。


“这是个死循环,你明明清楚我们现在是在白费功夫。”


米诺用橡皮做了细小的修改,这里的路线更为错综复杂,每次迷宫移动时总是离不开这块区域,不留意的话很容易在这里迷路。可是他是行者首领,米诺将橡皮灰扫开,首领不能迷路,不能走入错误的道路。他面前的路线很多,但正确的路线向来只有一条,非此即彼。


“你在听吗?我说……”


纽特比划着就要起身,可前一秒米诺将图纸推给了他,铅笔咕噜咕噜滚动几圈停在了纽特面前。他抬起头看向米诺,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。


“第三区的图纸,到你了。”


米诺的表情里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,纽特叹了口气,拿起了笔。


 

 

而纽特申请离开行者队伍则是在几天后。


“你应该在行者会议上正式申请,而不是现在告诉我。”米诺在岔道口驻足,说罢便要走,纽特在身后喊住了他。


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,纽特站在乳白色的迷雾中,看起来有些无奈。有些话他现在不说就得等到明天,明天不说就得等到以后,以后他不一定有勇气说,就只能任由它们烂在肚子里,在漆黑的孤独中冒着泡发酵,变成了什么样没有人知道。


“米诺,我很羡慕你。你向来知道自己该去哪,即使是现在。” 纽特看到米诺正对自己,像是鼓励他继续说的样子,转而深吸一口气:“我讨厌这么说,但是我们不一样。我没有你那么强烈的追求,也无路可走。”


“你想说你不适合当一个行者,或者还有别的什么?”


米诺的声音近在咫尺,在空荡的迷宫里格外真切,身影看起来反而遥不可及。这很奇怪,纽特的心没由来地抽痛了一下,像是有什么正扎根于他的心脏随时准备破土而出。他离转弯只有一步之遥,而他离米诺也只有一步之遥。一步之遥是个转身,也是一道是鸿沟。转过身再无牵连,跨过去就是万劫不复。


那像某种无形的阻隔硬生生将他从米诺的世界里割裂,他在玻璃的这头看着对面的人渐行渐远,声嘶力竭也没有人听见。


“你向来有路,只是你从不去选择它。”


有风自迷宫彼端无声呼啸而来,几片落叶在迷宫的尽头被吹起。而此时米诺伸腿迈步跨过二人间的距离,脚步坚决有力,阻隔坍塌。纽特的神经跳跃了一下,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,却下一秒就被按在石墙上。米诺态度坚决不像是一时脑热,亲吻的举动却也不似一早安排好。迷宫的石墙硌得纽特后背发疼,气息在口腔中交流时的感觉让人头脑发麻,骨牌哗啦啦倒成一片,滔天巨浪颠覆一只轻舟。是谁一反常态流连到底,又是谁在混乱中勾上对方的脖子,闭着干涩的眼却不曾落下泪来。


如果某一瞬间适合坠落,那么它应该是现在。

 


 

如是想来,他们竟未曾告别。


米诺饮下一口酒,托马斯坐在他的身边。不远处海浪扫过鹅卵石与细沙留下灰白的泡沫,将欲熄灭的篝火安静地摇曳着。他听到海浪的呜鸣,时远时近。


“你最后见到纽特时,他是什么样子?”


托马斯被这个问题搞得猝不及防,不免一时回答不上来。距他们到来避风港已逾三年,有些问题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地刻意回避。不是说没人关心,反倒越是难以释怀越是闭口不提。


“别紧张,我就随口一问。” 米诺拍着托马斯的后背表示理解,后者不无苦涩地笑笑。有些伤放在那里也就结痂了,你不去管他,以为它好了,几年后揭开伤口依旧鲜血淋漓。


有些事米诺不能忘记,比如最后关头纽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多么苍白而无助。“我们相信你。”托马斯这么对他说,又一发火箭筒在他们身旁作响,明黄的火光点燃了夜。而他只得转身,奔跑时脚步急促且慌乱,回来时纽特却已不在。他们竟未来得及告别,就已踏上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,再也不见。


米诺的表情在明灭不定的篝火的映照下显得不可捉摸,托马斯忽而惊异地发现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。米诺与三年前相比无疑有了很大变化,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。三年前的托马斯、现在的托马斯、以至于刚刚在想着“现在”这个词的托马斯都不是同一个人。其实没什么是不变的,只要是仍活着的生物它就时刻在变化,固定不变与永恒都是属于逝者的。


“我敬你。”托马斯朝米诺举杯,杯子相撞时发出的声音很清脆。


“敬新生活。”米诺说。


他们将酒一饮而尽,稍远处纪念碑静默无声,深深浅浅的沟壑似谁没有画下的痕迹,没有走完的路。


夜里,米诺做了一个梦。他梦见纽特站在迷宫岔路口的石墙前,仍是他们初见时的样子。他向米诺挥手,脸上的笑容纯真且无害。


“别了,米诺!”


说罢,他转身前往一条再无交集的路,毅然且决绝,而米诺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层层雾霭之中。


 

 

此地一为别,再无离合与悲欢。

 
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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